“三次,你连续三次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你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徐佑民双手撑住桌面,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郁沉,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语气中尽是压抑着的怒火。
郁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直起身子,将身体向前倾靠。
他一只手拄着脸侧,一只手轻地扭动手铐,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郁沉的目光与徐佑民对视,他压低声音:
“警察叔叔,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是路过。”
他无辜的望着徐佑民。
“路过……路过你大爷!”徐佑民没忍住,他两手同时拍向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连踏马的名字都是假的,跟我说路过?!你上家到底是谁!你又是谁!那些孩子究竟被拐去哪了!”
徐佑民气势汹汹地冲到郁沉面前,他怒目圆睁,脸上狰狞的刀疤跟着他的面部肌肉一起震颤。
他伸手揪住郁沉肩膀处的花色衬衫,猛地将人从椅子上揪了起来,用力之大让椅子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孩子!”郁沉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脸色阴沉,试图推开徐佑民的手,但徐佑民却死抓着他不放。
“而且,我就叫郁沉,这是我的本名,不是什么假名字!”
郁沉的眼眶微微发红,在灯光的照射下,竟闪过一抹泪光。
那是一丝不甘和委屈。
“我没有父母,从小靠要饭长大,没登记、没户口、没身份……这些都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他的声音极度颤抖,似乎在拼命的压抑着着什么。
“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扫描设备吗?你扫描啊,扫描看看数据库里到底有没有我的脸!有没有我的名字!”
郁沉越发激动,似乎已在崩溃边缘。
“就因为我是一个混子,你就认为是我拐了那些孩子?”
郁沉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自嘲和无奈。
他边说边轻轻摇头,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既然这样,你们就一直把我关在这吧。”
说话间,郁沉的眼角滑出两抹泪痕,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恰好溅落在徐佑民紧攥着他的手上。
徐佑民不禁一怔,他喉结微颤,猛他长吸口气,他竟真的被郁沉的样子所感染。
他松开手,郁沉脱力,重新坐在椅子上。
徐佑民再次打量面前的青年,青年穿的是菜市场地摊十五一件的花料衬衫,裤子也是最廉价的牛仔裤。
人是他们当街扣下的,当时郁沉正在给一个小朋友剥棒棒糖。
“你最好没有撒谎!”
徐佑民手里没有证据,只能先行离开,直到二十四小时问询时间结束,郁沉离开分局,他们都没能掌握任何可以证明郁沉与案子有关的证据。
“后来我不信邪,又跟踪郁沉几天,我这才发现这小子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大半夜打群架,聚众斗殴拿酒瓶子差点把人扎死。”
“只不过这事当时不是我们管的,据说郁沉为了平事,拿着一手提箱的钱到医院,带了十几个打手逼着对方家属跪在地上。”
“他把那箱子往床一撂,扬灰一样一把一把的抓起来撒在地上,撒了一屋子。”
徐佑民说到这里,气得用力拍打桌面,桌上的茶杯也随着猛烈的震动而摇晃起来。
“那后来呢? 你们又是如何确定郁沉的犯罪证据的?”陆行舟好奇地追问。
“这其中的细节我不便透露太多,但总的来说,我们的线人拿到了关键的数据,成功将整个东洲的人口拐卖组织一网打尽。”
“我们连续不断的工作,对被捕的近百名拐卖贩子进行审讯,最终确定郁沉就是其中一个盘口的负责人。”
徐佑民讲完了当年的事情,他喝口茶,眼神阴翳的盯着陆行舟。
陆行舟被盯的浑身难受,他很难想象当年郁沉面对这样的威压是怎样哭唧唧的在那卖惨还不露怯的。
尤其是看见徐佑民脸上的那道疤,这人光站着就已经很吓人了,陆行舟虽然知道徐佑民只是看着冷,但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怵。
“你是怎么知道的郁沉的事?你是怀疑江昱?”
徐佑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摆手:
“你别开玩笑了,郁沉那人嚣张至极,浑身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气质,而你们队的江昱,你就算骂他,他都蹦不出三个屁来,他怎么可能是郁沉,你当咱们公安系统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徐佑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行舟没忍住勾起嘴角,他也跟着笑了两声。
“是我多心了。”他苦笑着摇摇头。
此时此刻,陆行舟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有窃喜、亦有些担忧。
他不想把事情往坏了想,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偶然,毕竟从目前来看,赵局是知情的,总不可连赵局也……
陆行舟离开办公室,江昱坐在李敞的工位上,李敞搭着江昱的肩膀站在江昱身后,他激动的拿起江昱画好的明信片。
“太谢谢你了江顾问!啊不对,现在是江警官!”
李敞是江昱头号“粉丝”的事整个分局的人都早有耳闻,陆行舟走过去。
“走了,没事了。”
江昱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起身,跟着陆行舟离开,两人站在走廊里,江昱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