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对我说的话,犹在耳边,我记得我当时很高兴。”陈霂的声音从元南聿头顶上方幽幽传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昨晚说的是真心话,我没有……”
“你撒谎!”陈霂厉声喝道,嘶哑的嗓音在大殿内回响,听起来有些吓人,“你总是这样,先给予我一点可怜的温情,再狠狠地将我抛下,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半点的位置!”
陈霂红着眼睛,虽是疾言厉色,但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可怕又可怜。
元南聿心中闷痛,他不知道他与陈霂的关系,到底是何时变成这样微妙且复杂的。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重归北境?”陈霂从青玉的台阶上跌撞而下,速度之快,几乎要扑进元南聿的怀里。
元南聿猛然抬头:“不,我人既已在晟京,就没想过再回大同去。”
陈霂冷笑着:“对,你是不想回大同,因为你自觉对封野和燕思空已经没有了用处,你既不能再为封野阵前效力,且还会带累他们,你就如同是祸水,将祸水引到我这边,让我落得个爱幸男子的骂名,怕是对封野能更有利!”
元南聿的心头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兀然间鲜血横流。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反而是陈霂对他步步紧逼,即便是有损于天子声威也在所不惜,他所做的那些事,从来都是让他纠结难受不已。
“我已承诺过你,只要你安心呆在我身边,我会善待那个女人,你为何还要急着带她逃走?”陈霂说的咬牙切齿,转瞬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你不相信我!你怕我早晚会因为妒忌而杀了她!”他揪着元南聿的衣襟,笑容无比凄怆。
陈霂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让他们从来都无法了解对方心意的阻碍,从来都与情爱无关。
陈霂失声笑了出来:“我这个皇帝做的,当真是可笑,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何,竟会对你这样一个年长的男人动心,还沦落到要和一个女人去争宠的地步。”
“你要把她怎么样?”元南聿沉声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陈霂笑声古怪,笑容森然可怖,“辽北尚有数万将士在苦寒之地戍边,他们离乡背井,与金银想比,他们怕是更需要女人,不如……”
陈霂口出恶语,已将元南聿彻底激怒,他愤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紧紧扼住了陈霂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你敢再说下去试试?”
“你也承认,说自己深受皇恩,如今我养着你一个废人,满朝文武因你对我大加诟病,你要怎么报答?”冷酷的话语像毒液般从陈霂的口中溢出,“不如你把她舍出来,送到辽北劳军,正好进献你想要报答的忠心。”
“啊——”元南聿怒喝着,恨不得将陈霂生生掐死,他双目被激的通红,铁拳紧握,狠狠地轰向了陈霂的侧颊。
陈霂本能的将脸偏了过去,可预期的疼痛并未出现,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元南聿流着泪的受伤神情,他那一拳紧挨着他左脸擦过,在青石地面上炸出一片血花。
“怎么不打了?你下不去手?”陈霂嘶喊着,“你下不去手,是对我有情,还是怕我杀了那个女人?”
陈霂擒住元南聿手臂,将那只胳膊压在他身后,反身骑到了元南聿的身上,他眯着眼问:“你当真这么爱她?”
元南聿咬牙道:“当然!”
陈霂突然大笑了起来。
元南聿怒道:“你笑什么?她是我妻子,我自然爱重她,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
“放屁!”陈霂从小教养严苛,从未口出秽语过,此刻他却全然没了顾忌,“你还想骗我?我一早就派人盯着你们,你连那女人的床都没摸过,你们从来都是分房别居,你这也叫爱她?”
“陈霂,你太过分了!”
连闺房秘事都被人在暗中窥视,这样的日子简直让人窒息,天性中的强势,让元南聿对陈霂又多了一层怨愤。
“怎么?让我戳破了,你觉得难堪?”陈霂与他缠斗了半天,此刻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了一处,陈霂脸上虽爬满怨毒,眸子里却渐渐升腾起了汹涌的**。
陈霂眼中的欲望让元南聿心惊,他想要逃开,却被人先一步抓住头顶的发髻,强逼着他抬起头来,陈霂重重地堵住了他的唇,粗暴而热烈地亲吻起那惑人的唇瓣。
元南聿睁圆双目,伸手就要去推压在身上的人,陈霂攥住他酸胀的手腕,咧开唇角邪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今时今日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你不光是残了,还老了!”
陈霂像是饿了许久的猛兽,贪婪地尝着身下人的味道,元南聿撼动不了那人像山一样厚重的身体,只能倔犟地闭紧双唇。
嘲笑着他徒劳的反抗,陈霂腾出一只手,省略若干字。
元南聿大惊失色,忍不住就要惊呼,刚要张口,就被那霸道的舌头顶进了唇缝,一路长驱直入,将他恶狠狠地吸吮攫取着。
“昨夜听到你出逃的消息,你知道我是何感受吗?”陈霂略放开了他,在他耳边控诉着,“沈鹤轩曾来过,他说起了你在辽北被金国人掳走,虽受了酷刑,最后却还是选择出卖我的事。这事我本不怨你,但现在细想起来,你也未必不希望我死在金国人手里。沈鹤轩说的对,在我和封野之间,你最终选择的,一定是封野!”